TRAVEL DIARY | 世界旅行記

31/8 - 2/9/2018 @ Barcelona, Spain —（updated at 17/3/2022）

— 天才建築師與他的傳奇佳作 —

巴塞隆拿對很多參觀過它的人來說都像是一趟建築之旅，這裏不缺讓人驚艷的建築物，其中最讓人不能忽視的肯定是建築師安東尼．高第（Antoni Gaudí i Cornet，1852-1926 年）的作品。他是加泰隆尼亞現代主義的頂級代表之一，將建築、自然、宗教和對加泰隆尼亞的熱愛都一一反映在他所創作的作品中。

出生於加泰隆尼亞地區的高第自幼體弱多病，風濕症嚴重的時候甚至需要使用拐杖，這讓他不得不經常待在家中休息，於是，他從小便養成了解和研究大自然的習慣，這些積累在腦海中的自然知識也潛移默化地應用到他將來的事業中。後來他由家鄉移居到巴塞隆拿學習，並於 1878 年畢業於巴塞隆拿的一所建築技術學院，當時的建築學院院長 Elies Rogent 曾表示：「我不知道我們把這個學位授予了瘋子還是天才，時間會證明一切。」自此，他的建築生涯就正式展開，隨著經驗的增長，高第的作品也逐漸在演變，其作品主要可分為三個階段：東方主義階段；新哥特式階段；自然主義階段。這就是他一步一步找到最適合他的個人風格的過程。越到後期，他的作品就越是奇特、大膽而前衛、跳脫傳統的框框，這在當時的社會反而不太容易被大眾接受，幸得他還是遇上了一些會欣賞他的人，使得他的天賦有充分發揮的機會，才成就了這位天才設計出越趨無與倫比的佳作。

高第的作品主要集中在巴塞隆拿，其中七項被登錄為世界遺產「安東尼·高第的建築作品」，其中的桂爾紡織村教堂（Crypt at the Colònia Güell, 1908 - 1917）位於近郊，沒有特意去參觀，這篇主要總結一下這趟經過的其餘六項作品。
 

(I) 東方主義階段

維森斯之家是高第收到的第一個重要委託和他的第一部傑作，它是為股票和貨幣經紀人 Manel Vicens i Montaner 所建的避暑別墅，建於 1883 - 1885 年間，有四層樓，三個立面和一個廣闊的花園，包括一個巨大的磚噴泉。當這棟房子建成後，在當時的社會已經引起了極大的轟動，是一部好評如潮的作品，高第開始聲名鵲起，並獲得了越來越重要的委託。後來，維森斯之家更被稱為加泰隆尼亞和歐洲開啟現代主義運動的首批建築之一，並於 2005 年被列為世界遺產。

屋主去世後，房子被賣出，新的業主委託高第對該建築進行擴建，但高第那時已經把時間完全奉獻給了聖家堂，所以他拒絕了有關委託，並推薦了他的一位弟子 Joan Baptista Serra 負責有關擴建項目，擴建於 1925 - 1927 年間進行。到 21 世紀，這座房子於 2014 年被當地一家銀行購入，並於 2017 年 11 月起作為博物館對公眾開放，在這期間，建築師們努力將房子根據高第的原作進行還原，所以現在看到的房子很大部分都是高第原來的設計。

高第於 1883 年接受這項委託時才 30 歲，當時的他正處於職業生涯的第一個時期，其特點是使用了一種非常簡單的建築語言，其中直線仍然優於曲線。其風格深受東方主義影響，靈感來自中東和遠東，以及將伊斯蘭和基督教風格混合的藝術，設計以穆德哈爾、波斯和拜占庭式為主。使用大量瓷磚、摩爾式拱門、裸露的磚柱、以及寺廟形或圓頂形的飾面等，都是他在這個階段的主要特徵。
 

維森斯之家是一棟新穆德哈爾風格的作品，房子的牆壁以石頭和白色與綠色的瓷磚交替組成，彩色瓷磚和幾何形狀、門窗的裝飾細節，以至屋頂的塔樓和煙囪都讓人想起摩爾人的建築，豐富的自然主義圖案則源於東方藝術，瓷磚上的黃色花卉圖案便是源於高第在該房屋地塊上發現的萬壽菊。
 

他亦受到在現場看到的一棵棕櫚樹啟發，設計了正門入口處飾有棕櫚葉與萬壽菊圖案的鍛鐵柵欄和大門。
 

不久後，高第又收到當地一位工業大亨一項接一項的委託，這位大亨就是歐塞比·桂爾（Eusebi Güell i Bacigalupi, 1846 - 1918），他是當時巴塞隆拿數一數二的富豪和一位非常有影響力的實業家，並於 1910 年獲阿方索十三世國王授予伯爵的頭銜，以表彰其對西班牙經濟增長的貢獻。他與高第於 1878 年的巴黎世界博覽會上結緣，自此之後，他便成為了高第作品的知音人，委託高第負責一項又一項的建築項目，是高第生命中一位重要的朋友和讚助人。

桂爾宮便是桂爾委託高第建造的一棟豪宅，作為桂爾的家庭住所、社交和文化場所以及資產階級的聚會場所。建於 1886 - 1890 年間，同樣屬於高第處於東方主義階段的作品，以加泰隆尼亞現代主義為框架，自 1984 年以來便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

桂爾為這座建築感到非常自豪，建築落成時恰逢巴塞隆拿舉辦世界博覽會之際，他邀請了當時的很多名人參觀這座豪宅，包括哈布斯堡王朝的攝政王瑪麗亞·克里斯蒂娜（María Cristina de Habsburgo-Lorena），意大利國王翁貝托一世（Umberto I），以及美國總統史蒂芬·格羅弗·克里夫蘭（Stephen Grover Cleveland）等。桂爾與他的妻子 Isabel López 和他們的 8 個孩子在這裏一起生活了近 20 年，直到至 1906 年搬到桂爾公園的 Casa Larrard 為止。1936 年，隨著內戰的爆發，這座宮殿被沒收，並被用作帶有牢房的警察局。在 2004 - 2011 年間，建築經過全面修復，並開始對外開放。
 

桂爾宮的外表比較簡樸，以直線主導，石砌的外牆加上鍛鐵裝飾，看起來沒有很特別，內部可能會比較反映出它的特點。立面由三個水平層組成：下層有兩個大型懸鏈線拱門，中間層由大型的看台主導，上層由簡單的城垛和階梯式的三角形尖頂加冕。入口的尺寸和設計是可以供人騎著馬或是駕著馬車進入的，高第在裏面設計了螺旋形的坡道進入地下室的馬厩。屋頂上共有 20 個用於通風的煙囪，在這裏，高第開始將煙囪包裝成奇形怪狀的藝術品，表面覆蓋上絢麗多彩的碎瓷磚（trencadís），自此以後，這樣的設計便經常被應用在他後續的作品中。屋頂上又有一根鐵風向標，其中包含了羅盤玫瑰，蝙蝠和希臘十字架。
 

主入口有兩扇懸鏈拱門，上部鏤空的鍛鐵條代表了兩條蛇，它們的尾巴形成字母＂E＂和＂G＂，就是桂爾名字 Eusebi Güell 的首字母。
 

兩扇門之間裝飾著加泰隆尼亞的盾徽，其上方是帶有鳳凰的頭盔，張開翅膀的那隻是鳳凰哦...... 這些鍛鐵裝飾都是工匠大師 Joan Oñós 的作品。
 

(II) 新哥特式階段

完成桂爾宮後，高第的作品便開始邁向新哥特式風格，他確信哥特式是一種不完美的風格，所以在他的作品中，他通過使用直紋表面消除了對扶壁的需求，並廢除了鋸齒和過度的鏤空。但他這個時期的作品好像都沒在世界遺產之列，巴塞隆拿內的貝列斯夸爾德塔（Torre Bellesguard／Casa Figueres）和聖德瑞莎修道院（Col·legi de Santa Teresa Ganduxer）都是這個時期的作品，不過那幾天都沒有經過。

後來在朝聖之路上的萊昂（León）的波堤內之家（Casa Botines）和阿斯托加主教宮（Palacio de Gaudí Astorga）都是新哥特時期的作品。

▼ 萊昂（León）的波堤內之家（Casa Botines）
 

▼ 高第喜歡的宗教故事「聖喬治屠龍」也在 Casa Botines 的正門上呈現。

▼ 阿斯托加主教宮（Palacio de Gaudí Astorga）
 

(III) 自然主義階段

經過創作了一系列的作品後，高第的個人風格開始逐漸完善，作品傾向從自然界的有機形態中汲取靈感，以自然為其師表，而他認為自然界的事物是沒有純粹的直線的，所以曲線在他的作品中也變得越來越重要。

桂爾公園就是高第進入自然主義階段的佳作，這同樣是桂爾委託給他的一個重要項目 —— 將一座荒山打造為英式花園城市風格的高尚住宅區。可惜當莊園內的公共設施和道路網絡都建設好後，計劃建設的別墅仍然無人問津，所以該項目以失敗告終，最後便成為了一個公園，在這個公園內，無論是碎瓷磚（Trencadís）抑或是自然元素都被應用得淋漓盡致，所以在對外開放後越來越遠近馳名，跟桂爾宮一樣自 1984 年以來便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
 

巴特略之家位於格拉西亞大道的「不和諧街區」上，著名的建築師們在這街區上透過為富豪們將舊建築徹底改頭換面來一較高上，委託高第對其中一棟舊建築進行改造的便是紡紗廠大亨 Josep Batlló，高第以自己所喜歡的故事「聖喬治屠龍」為主題，再配以有如置身海底世界的室內設計，使之獨樹一幟，高第將各種自然元素和碎瓷磚裝飾融入其中，曲線的應用也開始越發明顯，有如巨龍腹部的閣樓以及樂園般的屋頂均讓人印象深刻，是一棟非常前衛而又極具創意的佳作，自 2005 年以來被列入世界遺產。它與其他名建築師的作品經過多年仍然屹立在同一條大街上進行比拼，接受人們的評頭品足，時代在變，人們的喜好也在變，仿佛那座建築能被保留到最後，它才會是最終的贏家，從前，巴特略之家未必最為人賞識，但在目前，它卻似乎更勝一籌。
 

米拉之家是富豪米拉先生看到巴特略之家後甚為欣賞，因而委託高第為其建造的新居，米拉之家更為龐大，擁有更多採光天井，主題亦截然不同，但兩座建築的佈局十分相似，同樣以曲線主導，同樣將各種自然元素融入到裏裏外外，同樣有肋骨般的閣樓和樂園般天台，而且它們同樣都是位於格拉西亞大道上，並在 2005 年一同被納入世界遺產之列。兩座建築其實各有特色，米拉之家的示範樓層更為充實，門票比較便宜，而巴特略之家的後期加工很不錯，有個很棒的影音導覽器，現在更升級到有 10D 的房間，所以那一座更為出色還是因個人口味而異。
 

聖家堂就是高第的巔峰之作，除了自然主義風格達到了極致外，聖家堂還是一部所有人都能夠閱讀的石頭聖經，基督生平的奧秘完全反映在各個立面之上，透過自然接近上帝就是高第想要在作品中達到的一個主要效果。高第於 1883 年接受了興建聖家堂的委託，接手上一任建築師開始了一年後便退出的項目，除了當時正在建造當中的地下室外，高第將所有設計徹底改變，他所負責的維森斯之家也是在 1883 年開始建造的，但只花了兩年左右的時間就建成了，而聖家堂卻由他還是 30 來歲的時候便開始建造，一直建到他的生命於 73 歲終結之時還只是完成了 15％ - 25％，而且到現在還一直在建造中，光是工程之龐大和歲月的漫長就足以令人嘖嘖稱奇了。這座作品到後期已經不是為了委託人而建，而是為了獻給他所忠信的神而建，所以他願意用大半生的時間，洗盡鉛華、花光積蓄、廢寢忘食，費盡心力去投入其中，裏裏外外的每一個細節，無不經過細心思量或嚴密的科學考量，才逐一併合成這座龐然大物。因為他對信仰的這份虔誠，使他被世人譽為「上帝的建築師」。而他的設計也得到了後世的人所欣賞和認可，所以即使跨越一個多世紀，仍然不斷有人願意按其意願繼承這項艱鉅的工程，直到將其完美地完成為止，它是一項以高第開始，並集合世界各地無數人的捐獻、無數人的心血和汗水、加入眾多出色的工程師、建築師、雕塑師等專業人士的想法、技術、創意和努力去完成的作品，所以它是一座屬於所有人的教堂，獻給永恆的聖家族。它未必達到所有人心目中對美的要求，也不能讓所有人都要同樣的信仰，但它可以為細心參觀它的人帶來別樣的感動。

▼ 誕生立面
 

▼ 受難立面
 

▼ 塔樓和登塔
 

▼ 教堂內部
 

▼ 榮耀立面、後殿和迴廊
 

據聞艾菲爾鐵塔的建築師最初是打算在巴塞隆拿建造那座鐵塔的，但當地政府拒絕了這個項目，認為它不適合城市景觀。不過即使沒有鐵塔，巴塞隆拿事實上也真的不缺地標，光是這座鶴立雞群的聖家堂就極具代表性了。

高第對他的作品留有很多的想像空間，所以不同的人對他的作品的各個細節都有很多不同的詮釋。《達文西密碼》的作者丹·布朗（Dan Brown）在他的新作《起源》 （Origin）中就繼續以謀殺事件引發男主角開展一連串的解謎之旅，這次的故事背景設在西班牙，高第在巴塞隆拿的幾座建築包括桂爾公園，米拉之家和聖家堂都是解謎過程中的一些主要場景，書中當然也包括了巴塞隆拿其他的地方和西班牙的其他城市，雖然在看過《達文西密碼》後我覺得作者這一系列的小說很大程度都是圍繞宗教的，有點複雜難懂，所以看完那部小說後都提不起興趣看其他相關的作品、電影跟電視劇，不過我覺得高第的建築在這樣的懸疑小說中的確很有發揮空間，然後又有點想要看看那部小說......

於是，最近上網看了一下部分相關的章節（好像是從第 44 章節開始會找到桂爾公園），書中對那些景點的描述還挺詳細的，而高第的這些作品又的確與書名《起源》很搭，案件的死者就住在米拉之家頂層的公寓；主角在一路隨線索到聖家堂解謎時與兇手發生追逐和打鬥；我很喜歡書中對聖家堂的描述，不同的人對這座教堂的看法真的很兩極，之前說我在登塔下樓梯時覺得腿軟，書中竟然提到裏面令人目眩的旋轉樓梯曾經登上《國家地理雜誌》「世界上二十個最致命的階梯」排行榜的第三位，緊隨岌岌可危的柬埔寨吳哥窟階梯和厄瓜多爾魔鬼堡瀑布懸崖峭壁上苔蘚橫生的石梯之後！裏面還說「聖家堂充滿危險的旋轉樓梯可是遠近聞名的」，我還以為我對那條樓梯心生恐懼是我不正常呢，殊不知還有人有這樣的形容，光憑這點我就決定了有時間要完整地把這部小說看一遍......XD
 

還有人還發現高第在巴塞隆拿創作的其中七座建築：聖家堂（Sagrada Familia）、桂爾公園（Park Güell）、維森斯之家（Casa de Vicens）、米拉之家（Casa Milá）、巴特略之家（Casa Batlló）、卡佛之家（Casa Calvet）和桂爾宮（Palacio Güel），從地圖上看竟然形成了北斗七星的視圖，很神奇欵！
 

▲ Source